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錯付千般相思:《胭脂扣》


《胭脂扣》是香港導演關錦鵬改編自原著小說李碧華的同名作品。講述香港在30與80年代的兩段愛情,一對談起戀愛轟轟烈烈的痴男怨女,對比現代流水情長的相知相惜。五十年前石塘嘴殉情而死的名妓如花,為尋日思夜念卻不知下落的愛人十二少振邦而重回人間。因緣際會下認識了在報社工作的袁永定與楚娟。他們深深被如花的痴感動而不遺餘力幫助她。三人依著如花的回憶尋找線索,卻也在過程中摸索出了屬於自己的那份愛情真諦。

如夢如幻,若即若離

八零年代的香港,對永定與楚娟來說是活生生的現實,但對如花來說卻是人事全非的夢魘。五十年後重回石塘嘴的她,面對驟變的一切只能無助的佇立街角獨自哭泣。但旋即她又能收起眼淚、笑看一切。縱使有時不免有幾多惆悵,卻還是保有她一貫的堅韌,彷彿如花已漸漸向現實妥協,放手讓早已逝去的三零年代慢慢隱沒。另外,在如花的回憶裡,最常出現的就是鏡子。鏡子能反映一切事物,但終究是虛幻不實的。導演在拍回憶中的如花時,不直拍如花,反而以不同角度拍攝鏡中的如花與十二少,從而表達出故事的虛幻和回憶的縹緲。就連十二少贈與如花的定情物—那只胭脂扣,上頭也鑲有一面小圓鏡。胭脂扣是他們愛情的象徵與見證,這不免讓我們想像,這份橫跨陰陽兩界的愛情是否為真?又或者只是鏡中花、水中月?

而對永定、楚娟這對現代男女來說,如花與十二少的愛情就更是虛幻了。論時間的尺度和空間的隔閡,都與袁、楚相去太遙遠。然而,歷史雖虛虛實實,卻可能為真,但那份至死不渝的痴卻已是世間少有。楚娟一句:「你願不願為我而死?」問出了現代男女趨於理性、現實的愛情觀。而電影中那句對白:「今時今日,還有誰會像她這樣痴心?」更點出了像如花與十二少那樣痴狂的愛侶已不再有,像這樣轟轟烈烈的愛情,或許只存在於朦朧的回憶中。

導演在時空交錯的表現手法上也讓觀眾有短暫「時空錯亂」的感覺。從三零年代到八零年代,導演沒用任何對白或文字作交代時空的轉移,只依靠鏡頭內的環境、服裝、色調等告訴觀眾時空已經轉換。當觀眾全神投入如花與十二少愈來愈濃烈的感情時,鏡頭卻馬上切換至現代五光十色的香港城。或許導演是故意要讓觀眾感覺這樣的措手不及,讓我們能同步感受如花面對現代香港所產生的徬徨不安吧。

祈望不再辜負,你癡心的關注

縱使出身煙花場所,如花對十二少的堅貞不二、癡心執拗,天地可表。為了愛人,她願犧牲肉體換取金錢;為了愛情,她可以放棄性命換取來生,放棄青春與半世紀光陰,等一個不知是生是死、記不記得自己的人。為了十二少,如花這樣倔強的女人在愛人的母親面前受盡奚落也忍不吭聲。在十二少面前,如他所說,如花有多種面貌。但她卻鮮少表現脆弱,即使是當感情到了瓶頸處。面對十二少的內心掙扎,如花是他最忠實的依靠,同時也是這段感情的支柱。她是十二少的愛侶,同時也代替了母親的角色照顧他,為他找了在戲班的演出機會。但這段愛情的最終,十二少終究是膽怯了。十二少的偷生,著實辜負了如花不顧一切的勇氣。

至於十二少振邦,他對如花的愛也是日月可鑑。身為嬌生慣養的紈褲子弟,玩世不恭是理所當然,但他卻想盡一切花招只為取悅如花,之後也對如花百般寵愛。十二少甚至放棄了豐厚的家產和如花出走,忍著尊嚴與旁人質疑的眼光,進了戲班作了戲子。振邦的愛情態度比不上如花的灼熱,卻已是非常難能可貴。五十年後的重逢,如花輕唱幾句「虧我斜倚在蓬窗,重有對雙飛燕啊」十二少便一臉認出了如花,可見這幾十年來他的思念懊悔之情也未嘗減少,只得苦苦受往事折磨,狼狽潦倒。反觀如花的手段,她讓十二少在不知情的狀況下服用安眠藥以確保兩人共死,這樣隱瞞背叛的行為,又何嘗不是對振邦的辜負?

劇末如花瀟灑轉身,表示自己不再等了,究竟是因為對回憶釋懷,又或者是當她看見振邦的年老落魄,而恍然大悟自己所要的愛情已不復存在?振邦的後悔與如花的孤獨想必都不是他倆想要的愛情。經過半世紀歲月的沖刷,沒了當初的年少輕狂,他們都為自己的愛情找到更好的註解。

而永定、楚娟最後轉身離去,似乎離開了一場夢境,回到現實。在他們身後的那段上演了五十幾年的故事即將告終,他們邁向的是不可知的未來。原著李碧華於小說終了時曾寫道:「這便是人生:即便使出渾身解數,結果也由天定。有些人還未下台,已經累垮了;有些人巴望閉幕,無端擁有過分的餘地;這便是愛情:大概一千萬人之中,才有一雙梁祝,才可以化蝶,其他的隻化爲蛾、蟑螂、蚊蚋、蒼蠅、金龜子……就是化不成蝶。並無想像中之美麗。」這對現代情侶似乎已經領悟了他們自己的愛情原則:願傾全心,但更珍惜自己。

3811,若有緣,願來生再相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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